程清弦接下來的行為已經給出答案。

他將瑾裏護在身側, 和秦湛拉開距離，以絕對占有的姿勢跟他宣告，人是他的。

秦湛眼瞧著自己看中的獵物被意想不到的人奪走, 對方還在他面前囂張地挑釁，重新劃分領地, 他冷笑著將目光放在瑾裏身上, “撒網還真夠廣。”

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麽看不懂的，蕭瑾裏明顯對程清弦不一樣，他們倆之間有著不像是剛建立起來的關系。

在他甚至藍霖都不知道的時候，他們已經搞在一起。

他以為程清弦喜歡的是那種大家閨秀, 誰想到竟也逃不過蕭瑾裏這款。

他的憤怒, 嫉妒，和怨恨交織在眼底，瑾裏看得清楚，她往程清弦身後一躲, 還抱著他胳膊, 告狀般的語氣輕飄飄傳來，“程清弦, 他在內涵我！”

秦湛氣笑了，“蕭瑾裏，你他媽最好能一直躲著。”

沒人搭理他, 程清弦勾起唇角, 在瑾裏頭頂上輕拍一下, “他在說實話, 不過, 有人撒網, 有人入網, 都是你情我願。”

瑾裏擡眸，朝他比一個大拇指，“你真厲害。”

兩人儼然忘記還有個被刺激好幾輪的秦湛在。

秦湛不會做那些死纏爛打的事，他狠狠盯著兩人，目光如淬了毒一般，最後憤怒離開。

“他不會就此罷休。”程清弦看著那人的背影，神情嚴肅，目光極快地瞥一下身旁的女生。

瑾裏自然也知道，她摸著自己的下巴，凝重地點頭，“嗯。”

程清弦垂眸，眼眸映著琉璃般的光澤，聲音也輕緩幾分，“住我那兒，我方便照顧你。”

瑾裏：“嗯……嗯？”

剛剛抹著汗跟上來的司機陳叔：“嗯？”

程清弦：“你答應了，現在回你宿舍拿東西吧。”

瑾裏：“……”

程清弦似乎根本就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，隔著日常戴著的白手套，牽著她離開。

程清弦又一次覺得手套礙事，猶豫一下，將手套脫下。

陳叔接過他的手套，心裏莫名感到欣慰。

實際上他一直也覺得少爺太講究會讓自己更加難受，畢竟這個世界總有骯臟和不規整，他不能一直活在只有他自己的世界。

可惜少爺看那麽多年的醫生，情況一直沒好轉，現在蕭小姐的出現，讓一切有了轉機。

藍霖趕到時，只看到秦湛離開的車輛，以及從派出所走出來的那對男女。

程清弦最近的動作，很難讓人放松警惕，而如今，他竟然還和裏裏走到一起，兩人交耳低語的一幕，刺痛著他眼睛。

裏裏其實很心軟，別人對她好一點，她就把一顆心都交出去。

程清弦只不過是趁虛而入……

藍霖驀地握緊方向盤，下一秒又松開，隨後推開車門，大步朝著那兩人的方向走去。

他的出現很突兀，瑾裏剛要上車，就被他扯住手臂。

程清弦下意識將她拉回來。

陳叔剛繞到車的另一邊，回頭就看到兩個男人各扯著女孩一條胳膊的場景。

這樣經典的場面，他也曾在電視劇裏見過，他不愛看這些，但是主角是少爺，他竟覺得十分激動，甚至想拿出手機拍下來。

藍霖瞥一眼程清弦，第一次跟他這般針鋒相對，只是他對程清弦有著刻板印象，覺得他只會跟程家那些女人一樣矯揉造作，所以眼神裏盡是輕視和赤.裸的敵對。

“松手。”程清弦對上他視線，並沒有退讓，神色也變得沈冷，如覆上寒霜，周身散發著冷厲的氣息。

藍霖微微皺眉，“該松手的是你。”

他低頭看瑾裏，語氣變得柔和，“裏裏，事情我都聽說了，秦湛現在就是一條瘋狗，你知道他的為人，想要得到的絕對不會放過，裏裏，你現在很危險。”

他雖然說著擔心瑾裏的話，眼神裏的責怪和怨氣卻展現無遺。

他不喜歡她和其他男人接觸。

瑾裏往程清弦那邊退一步，用力將自己的手從藍霖那邊扯回來，“在我看來，你也跟瘋狗差不多。”

她音色清冷，斂眸間盡是厭惡。

藍霖再次被她的態度灼痛，她還沒原諒他，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他，她身邊甚至有了其他人。

“我不會傷害你，裏裏，跟我走，至少等秦湛那邊消停下來。”

程清弦冷聲回，“她不需要你。”

他看向瑾裏，“她有我。”

短時間內，他已經兩次宣告獨有權。

藍霖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，他繼續上前一步，然而瑾裏卻往後退，那躲避的態度，讓他僵硬住。

直到瑾裏隨著程清弦上車離開，藍霖才回過神來，神情木然得好像丟失了靈魂。

已經在不遠處觀察許久的藍露走上前來，一時不知道該先嘲諷一頓，還是要安慰他，他是她大哥，但是他活該。

“大哥，要不要去我那兒喝酒？”藍露說道。

最近家裏發生太多事情，她雖然沒有接觸過公司的事務，但是也從新聞和父母那裏聽說過一些，現在完全是靠著大哥在撐。

——

“我很搶手。”瑾裏坐上車後，對程清弦說。

程清弦默默抿著唇，難得孩子氣地哼出一個單音，“嗯。”

陳叔忍不住笑一聲，決定把剛才的視頻發給小姐看。

瑾裏很自覺地用消毒紙巾擦一下自己的手臂，學著程清弦的模樣，認認真真整理著裝。

她動作迅速，轉頭見程清弦正慢條斯理整理著被她扯歪的白色襯衫，她抱著手臂看一會兒，等他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，她忽然伸手，拉住他的領帶，扯松。

在他微微驚愕的目光中，小惡魔還不罷手，她索性他最上面的扣子也解開，末了順手搗亂他黑色的短發。

陳叔通過倒車鏡看到這一幕，大氣不敢出，默默發動車輛。

不是蕭小姐瘋，就是少爺瘋。

程清弦如同卡殼的老型機器人，在瑾裏收手後，才慢慢反應過來，他略微僵硬地轉頭，撞入女孩噙著笑意的無辜眼神。

“我覺得你這樣更好看，慵懶又隨性。”瑾裏評價道。

事實上也的確如此，程清弦給人的距離感一直很重，即便是在家人面前，亦或是在她面前，此時他眼神帶著錯愕和茫然，一下子打破那種與世隔絕的疏遠。

程清弦沒有呵斥她的行為，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領帶，聽到瑾裏問，“你現在什麽感受？”

“難受。”程清弦老實陳述自己的感覺，嗓音楞是有幾分孩童被欺負後的委屈感，“有很多螞蟻在身上爬，註意力無法集中，心裏難受。”

要不然怎麽會被人說是怪癖呢？

很多時候，他表面上風輕雲淡，實際上心裏都處於焦慮和躁動之中。

程清弦眼眸染上如墨的色彩，忽然感覺後頸一緊，是她抓住他的領帶。

瑾裏握著領帶，微微用力，男人已經配合著低下頭，湊近她這邊。

她的手白皙纖細，和墨藍色領帶形成強烈對比，襯得她膚色更加瑩潤如玉，程清弦本來如機械般僵硬的神情，漸漸舒緩過來。

他還盯著她的手時，面前熱息接近，唇上接觸到一片柔.軟，轉瞬即離。

女生已然退開，她正要松開領帶，卻發現男人手掌已經覆上來，用力將她的手裹住。

他微抿一下唇，眼眸看向瑾裏，“還難受。”

瑾裏面無表情抽回手，“我看你就是耍流氓。”分明就很享受。

程清弦傾身過來，目不轉睛看著她，總是沈寂的眼眸有暗光閃動，像是平靜深邃的井水被投進一顆石子。

他將自己的領帶遞過去，理所當然地開口，“要麽幫我系好，要麽……”

像剛才那樣吻他。

他很喜歡。

瑾裏見他玩上癮，很無奈地給他整理起領帶，自己弄亂的，自己負責系好唄。

程清弦最後看到自己一絲不茍的領帶和領口，竟覺得有一絲惋惜。

——

瑾裏不想改變計劃，讓程清弦送自己去擺攤畫畫。

賺錢是一回事，她需要放松一下，而給人畫畫，就是她放松的一種方式。

程清弦沒有離開，在車上待一會兒，他嘗試著走進嘈雜的人群，在路人驚艷的目光中靠近瑾裏。

瑾裏已經畫了不下十張肖像，此時雙手都沾著不少顏料，低低的馬尾也變得淩亂，可以說是隨性至極。

微風輕輕拂過，帶走夏日的燥熱，她臉頰邊一滴汗水緩緩滾落。

她太過專註，沒有留意這些，餘光裏一道身影靠近，她才擡起頭看。

“你來了。”

程清弦頷首，他手握著一張潔白的手帕，微微俯身，將她臉頰邊的汗水擦拭掉，又自然地問，“打算畫到什麽時候？”

瑾裏直接拿過他的手帕塞到自己的口袋，嘴裏嘟囔著，“快了快了，你回車上等我。”

她知道他對人多雜亂的環境很抵抗，她平時雖然會跟他開玩笑，但是總不能真的看著他難受。

“我陪你。”程清弦卻說。

瑾裏狐疑地看著他，不過還是點了點頭。

程清弦盡量忽視周圍，他盯著女孩黑乎乎的頭頂看一會兒，還是朝她伸出手……

他拉一下她肩上的衣料，將她歪掉的衣領擺弄好，隨即他扯下她的發圈，認真又細致地將她發絲握在掌心，輕輕攏住，重新幫她紮好。

瑾裏已經習慣他這樣的舉動，但是對於旁人來說，卻是無比刺激的場面。

坐在對面小馬紮的女生忍不住捂著嘴叫一聲，旁邊圍觀的人也爆發出一陣善意的起哄聲。

人群中，陳叔激動地跟著喊，他高舉的手機上，顯示出正在視頻通話的程清畫的臉。

此時程清畫也忍不住握著拳頭，沖鴨弟弟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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